休假琐事

日思无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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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休假琐事

      我始终认为，每个人不必要把自己看得很重，因为这个世界缺了谁也都能正常运转，就像请客一样，加你一个不算多，缺你一个也不会少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平常。工作几十年，总是尽心尽力上好每一天班，兢兢业业做好每一件事，虽然也经常加班加点，但从无怨言，也不曾有丝毫后悔。人活着，要生活，总要做事，不要老去想天上掉馅饼。也许是病了，抑或是累了，从未享受过休假的我，突然间萌发了休假的念头，而且领导爽快批准，连续休了十五天的假。在没有压力、没有责任的日子里，我放下一切，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，若不是该死的牙疼，倒也十分惬意！一晃，假就休完了！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外出诊病   

       休假的前几日，早晨每每如厕，便血淋漓，不得已上医院，老是得不到准确的诊断。与一省立医院的一个同学联系，他叫我去一趟看看。

       小时候的同学虽已是医学博士专家，但还是像家乡的村民那样质朴，煞是热情，他亲自带上两个主任医师帮我检查，在医院里一条龙地倒腾了两个多小时，不用挂号，也没有办任何手续，一切是那样顺风顺水。

       晚上，他归家下厨，开了一瓶法国红酒，说：“你肠胃肝肾基本无恙，不用住院，只是平时坐得多、动得少，引发痔疮，今后宜少坐多动忌烟酒。来，庆祝一下。”是夜，心情平好，我们聊到半夜。同学系医院外聘专家，举家皆在法国，生活无有不好。相形之下，不由自生愧意。第二日，不好再呆下去，他也没有坚持，便驱车送我上火车站，临别，他握紧我的手，说：“闲时再邀上一起长大的伙伴来玩几日。”听后心中热热的，他话语不多，就是能直见性命，所以无隔，恰如庾信的赋：“诸窗并开，遥看已识，试唤便来。”

       火车上，学生挂来电话，说是几个学生小聚，恭喜老师无恙。快乐是无界的，与财富地位无关，席间，硬是忘了同学的话，就飘飘然起来，很是贪杯淋漓。妻时时看健康之路节目，每每唠叨，烟酒是毒药会引百病，要我戒烟戒酒。我想，这辈子想要戒酒甚难，要戒烟便难上加难了！命由天生，必有定数，随缘罢了！

       是夜，多喝了的我灼热踢被，不想次日晨起，浑身酸痛感冒了，第二日，牙龈肿痛，第三日，牙疼得更是历害，无法咀嚼，喝水都疼，每餐吃饭囫囵吞枣，眼泪布满眼眶，心想，世间最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牙痛的了。至休假结束，牙仍悠悠地痛，倒应了俗语“祸兮福所存，福兮祸所依”。试想，污血淋漓是祸，检查无恙便是福，福至贪杯又致祸，椄下来该不是福又要降临了吧！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友约打牌

       往常的双休日，偶尔坐坐牌桌打牌。休假的第一个周六，朋友相约打牌，我如约爽至，也想听听单位的琐事。现今，人家都在打麻将十三张，打炸弹的人越来越少，而且大多打炸弹的都加上飞机。我喜欢打炸弹，但不喜欢加飞机的炸弹，所以打的次数愈来愈少。说是打牌，其实不为真的打牌，也不为了争输赢，只是合得来的几位友人，忙碌之余清闲下来，聚聚、聊聊、喝喝而已。

        打牌如其人。打牌时，有的人静静默默，思虑周详，出牌谨慎；有的人絮絮叨叨，蒙来骗去，出牌忽悠；有的人豪放不羁，直来直去，出牌随缘；有的人摇头晃脑，忽站忽坐，出牌投机……士农工商各有其道，真是不可言尽。对于好牌、差牌，又各有不同，有的人拿到一手好牌，时不时就忘了配合，得意忘形，只管自己打得轰轰烈烈；一旦拿到差牌，亦不管自家，只是疲于应付乱出乱打，只希望让这一局尽快过去。尤其对待输赢，有的人赢了兴高采烈，眉宇飞扬，绝对不顾输家之感受；有的人输了，不但时时地指责评论牌友不该出这张牌也不该打那张牌，弄得牌友不知所措，而且必是出牌张张重敲桌上，把牌桌敲得颤颤的，将牌吓得兢兢的。打牌的乐趣在于在朋友与对手未明之际，每人按各自思路出牌，或设局、或入彀，你压他、他炸你，再好的牌手也会出错，待朋友亮明，则是互相指点，评头品足，吵来闹去，不亦乐乎。若是与不相熟悉的人或与领导同处牌局，牌桌上定然静悄悄的，不便随意表露，必定没有什么乐趣可言。

        我打牌，也时常出错牌，也会参与吵闹，但无论好牌还是差牌，无论输与赢，均是心静如水，即使一手差牌也是想尽力把它打好，我不太在乎输赢，倒是在乎友人相聚一起打牌的过程和知根知底一起骂来骂去的乐趣。因为，与友人打牌次数不多，输赢也不大，而且常常今日输明日赢，即使这样，一年下来牌友个个都是输家，我比友人还输得更惨，连痔疮都输出来了，赢的倒是那些酒家！

       牌局如人生。有的人牌打得好，而且人生比牌局规划得更好，左右逢源，处处都是赢家。我牌打得不怎的，也不知如何规划人生，就也希松平常。想想，也是的，祖辈务农，得益于恢复高考，一不小心上了师范，弃草鞋穿皮鞋端上一个饭碗，又一不小心调入机关，说话过直，办事不知弯曲，亦无有机遇，却也不知把握，至今知命之年，依旧原地踏步，却也心如止水，无所争取。不想，连晋级的机会也没有，输得好不凄凉。

       席间，牌局上的种种状态以及输赢都过去了，一切归于平静。觥筹交错间，闻听机关一位领导被提拔，我亦高兴，心里望他一路高歌猛进。的确，我所处的单位鲜有被提拔的，二十多年来即便有那么三两个，也不是我所想的。“进德智所拙，退耕力不任”，我将何以归，若能退到一个有空岗的单位晋级做一闲职，或也心安，就像白居易和苏轼之言：“我生本无乡，心安是归处”、“此心安处是吾家”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小憩种菜  

       距我家大门右边不到三十步的路边下，有三畦菜地，面积不大，四米来长，土地肥沃，水源充足，菜地下方有一条小水沟，长年积水满满的，虽不比沧浪之水清洌，但抬抬手就可把菜浇了，只可惜冬日的阳光被周围的房屋遮蔽了，要半上午才照着菜地。

       妻一有空闲就在菜地里侍弄着，懒散的我也不得不跟着凑凑热闹，我挖地、整畦，妻播种、移栽，我松土、浇水，妻拔草、施肥。一年四季，菜地里的蔬菜总是竞肥争绿的，五彩斑斓，耀眼争辉。“种瓜得瓜，种豆得豆”，人勤地壮，收获颇丰。细细数来，提篮采摘，有黄黄的土豆、绿油油的空心菜、又黄又红的西红柿、红的辣椒、紫的茄子，有青豆子、白豆子、清明豆、豇豆、黄瓜、苦瓜、玉米，还有弯弯的秋葵、长长的丝瓜、圆圆的葫芦，可以说应有尽有。

       至今，三畦菜地依然一片碧绿，生气盎然。水沟边的那畦菜地，左边的白菜苗、鸡心包苗，星星点点，万头攒动，充满无限生机，围着它的香菜和芹菜，散发出脉脉清香；右边的白萝卜、红萝卜被傲然不群的大青菜呵护下带着浓浓笑意。中间的那畦菜地，在风霜的摧残下，左边的菊花菜，逐渐枯萎；右边的大蒜和芥蓝，也耷拉着脑袋；中间的白菜已经老了，叶片被虫子咬得七零八落，休假时随手种下的白菜苗，在泥地里裸露着，呆呆的；倒是两边伫立的马蹄菜和油麦菜生气勃勃，马蹄菜心形的叶片笑哈哈的，油麦菜剑一般的叶片绿油油的傲然挺立。路边下的那畦菜地，最是可爱，左边大白菜已经成形，又绿又白，似卷未卷；右边的白菜茁壮成长，细细嫩嫩，郁郁葱葱；围在大白菜、白菜四周的红菜苔，颈红叶紫，带着笑、发着光。

       如果没有随妻的性情而被动参与种菜，我感受不到种菜从种到收，菜生芽、长叶，开花、结果的乐趣，也难以理解陶渊明《归园田居》带着月色荷锄归来田园生活的闲情逸致，更体验不了吴伯箫《菜园小记》那种艰难岁月自力更生享受劳动过程和成果的愉悦之情！

       说是种菜，休假时只是见缝插针地种了几十颗白菜，而且种下去总也不见长大，期间也松松土、锄锄草、浇浇水，但更多的是到菜地上小憇。书看烦了，便下楼走几十步到菜畦上，小憇一下，踢踢腿，伸伸腰，抽抽烟。妻叫做家务事时，便偷懒借口去菜地，躲避到湿润的菜畦上小憇一会儿，晒晒暖得人浑身舒畅的阳光，吸吸新鲜泥土的气息，听听蔬菜生长的窃窃私语，闻闻沁人心脾的蔬菜清香……

       平生偷得半月闲，赋闲在家，读了一本《今生今世》，是大汉奸胡兰成的书，写的是胡兰成的情感历程。我不喜欢胡兰成，胡兰成有一成串的“临水照花人”，胡村老家的妻玉凤，上海都市的妻张爱玲，汉口办报时的妻小周，亡命天涯时的妻秀美，滞留日本的女人一枝，最后在日本娶的吴四宝的妻爱珍，个个都是照花人，对胡兰成痴情不已！胡兰成说：“我是政治的事亦像桃花运的糊涂。”他不过说说罢了，并非真的反思生平。能当大汉奸的肯定有大才，没有才的恐怕连小汉奸也没得当，但胡兰成真是大才子，《今生今世》是二十世纪中国的散文佳作，是绝顶的“才子文章”，文笔优美，情感细腻，值得一读。除了读书，剩下的就是些凡人琐事，读厌了的时候，信手便将过去的、现时的一些经历，胡乱码在一处，堆砌成一些不成体统的小文，有小散文《晨气》、《恋情》、《雾里看花》、《灯火仙楼》、《山村静夜》，小随笔《美在朦胧》、《莫名意识》、《女心伤悲》，还有一篇鉴赏古诗文的《空静深远意境美》小论文，这些不够发表级别的小东西，只不过是我的一些所见、所闻、所感、所悟，不为别的，只不枉这十几日的休假，留待今后闲时自己看看、笑笑罢了！（江上人）